转载|泰国研究】余海秋：由“疯狂的榴莲”说开去

又是一年榴莲飘香季。榴莲是热带水果被誉为“水果之王”。原产于马来西亚，东南亚国家种植较多，其中以泰国榴莲最负盛名。近十年来，泰国榴莲出口旺盛，价格飙升，榴莲也开启了“疯狂”模式。

市场需求“惹的祸”？

泰国榴莲主要有三大品种，按其价值分，分别是金枕头榴莲、甲仑榴莲和长柄榴莲。2002年时，一颗重约三公斤的泰国金枕头榴莲，价格约为220泰铢，当时一袋五公斤的泰国优质茉莉香米价格约为240泰铢。到了2017年，一颗同等重量和品质的榴莲市值约800～900泰铢，但大米价格却几乎没有变化。也就是说，15年间榴莲价格大约涨了三倍。

按照泰国水果市场惯例，榴莲上市的季节，价格会比较便宜，但实际的情况却是榴莲价格每年都在涨。导致这一情况的主要原因，是泰国国内市场供给严重不足，而导致其国内市场供给不足的主要原因竟然是“来自中国市场的强劲需求”。

中国是泰国最大的贸易伙伴，而泰国是中国在东盟国家中的第四大贸易伙伴2016年，中泰双边贸易额达658.3亿美元,其中中国从泰国进口238.1亿美元。据泰国农业经济办公室统计，2016年泰国榴莲总产量60.3万吨，其中出口42.4万吨，出口总额达6.5亿美元，而最主要的出口市场就是中国。

在中泰水果自由贸易窗口打开后，中国市场的需求解决了泰国榴莲长期以来销路有限、价格不稳等问题，大幅度提高了榴莲的价格和果农的收入，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推动泰国社会经济的发展。但中国水果贸易商直接介入泰国榴莲的生产、收购、运输和销售环节也引发了一些负面效应。泰国国内市场的供给窗口日益收窄，榴莲价格也就水涨船高。泰国人想要在家门口吃到物美价廉的榴莲，自然也就越来越难。现行《泰国国外商业行为法》规定，除非得到了外国企业委员会的批准，否则外国人不得在泰国进行零售。

泰国榴莲本不“疯狂”

泰国榴莲真的开啟“疯狂”模式了吗？其实不然。首先，长期以来，泰国国内和国际市场需求不旺，榴莲供过于求，从事榴莲生产、加工和销售的泰国人无不因此而利益受损。不过，近年来，随着加工技术的不断提高，榴莲鲜果采摘以后，可制成速冻榴莲干、榴莲片等产品，在中国有着极为广阔的市场。因此，泰国水果商曾屡次来中国推介榴莲，寻求销路。

其次，尽管因中国水果商的深度介入而导致部分泰国水果商利益受损榴莲价格上涨也影响到泰国本土消费者的利益，但不得不说明的是，中国水果商的介入，是符合泰国相关法律规范的市场行为。榴莲价格的上涨，对于泰国消费者的影响也是有限的。毕竟，榴莲不是日用品，而是季节性水果。至于个别泰国媒体声称的中泰“优势农产品资源争夺战”更是子虚乌有。毕竟，榴莲不是稀土，不是不可再生资源，更不是战略物资。

最后，对于泰国来说，中国的市场和投资是不可或缺的。近十年来，受国内政局不稳、全球金融危机及其后遗症影响，泰国经济发展较为缓慢，增速基本保持在1%～3%之间。对国内市场的过剩产品，如大米和水果，泰国积极扩大出口。当国际市场价格上扬的时候，泰国国内却又发出了一些反对的声音，如出口市场不能过于集中在某一个国家或地区，而是应当分散在不同市场，以分散风险等。这种声音或许有其合理之处，但问题是，对于逐利为天性的商人来说，与其占领零零碎碎、路途遥远的欧洲市场，不如占领近在咫尺、单一的中国大市场。泰国榴莲主要流向中国，只是“价高者得”的结果。

同时，吸引外资已成为泰国推动经济增长的重要途径。2016年，中国对泰国投资总额近百亿美元，位居泰国吸引外资第三位——仅次于日本和新加坡。考虑到泰国近中期将进行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等事实，来自中国的投资，对于泰国社会经济的发展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加强沟通与理解，促进双方合作健康发展

泰国作为“一带一路”重要的沿线国家之一，一直是“共商、共建、共享”的典范，“中泰一家亲”已成为两国关系最精准的定位。透过“疯狂的榴莲”我们看到：金融危机爆发之后，面临内外交困局面的泰国一直在为重振经济寻找出路。“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在提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济的同时，也为全球经济增长提供新动力，中泰合作将有着更加广阔的空间和无限潜力。同时，泰国对外贸易格局的改变以及人员流动也带给泰国社会前所未有的冲击，中泰双方要积极面对和解决这些新问题、新挑战，促进双方合作健康发展。

首先，加强农业合作。中泰农业具有很强的互补性，正如“疯狂的榴莲”所揭示的，泰国特色水果和农产品在中国受到热捧。伴随着中国经济进一步增长，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需求将进一步扩大。中国也可考虑在“一带一路”倡议和澜湄合作框架下促进双边农村扶贫开发合作，并适当增加泰国大米进口配额。当前巴育政府面临的重要难题，是要对泰国北部和东北部地区支持他信派系的农民群体加以安抚，特别是在新宪法通过公投后，否则就有可能影响目前相对平稳的政治局势。泰国也一直向中国呼吁适度增加泰国大米进口配额。

其次，加强中泰旅游合作，强化旅游行业自律，提升中国游客赴泰旅游体验,形成健康有序的跨境旅游环境。2016年，中国游客赴泰旅游人数超过870万，成为泰国最大的海外客源国;2017年有望超过900万，成为泰国经济发展的关键动力。但是，中国游客赴泰旅游人数的“野蛮”增长，也给泰国旅游业带来了一系列问题，包括低价竞争、强买强卖、销售欺诈、无证经营等，不仅影响中国游客在泰旅游体验，而且扰乱泰国国内旅游市场，损害中国民众和国家形象。巴育政府近期积极整治泰国旅游行业,试图重新打造中国游客赴泰旅游的产业链。中国政府肯定巴育政府的努力，积极回应加强两国旅游部门合作，为泰国旅游业更好地开拓中国市场提供便利条件。特别是通过中国官方媒体宣传，化解巴育政府整治旅游市场可能在中国国内产生的消极影响，使全年中国游客数量稳中有升，极大地鼓舞了泰国相关政府部门的决心。

最后，双边应进一步增强在高铁建设项目上的合作共识。中泰铁路项目不仅是“一带一路”建设的代表性项目，对两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也是次区域社会经济发展与多边合作的重要契机。然而，中泰铁路合作却一波三折，近期双边谈判取得重要进展，但要具体落实依然面临诸多难题，其中既有日本通过泰国的“亲日派”势力进行掣肘，更有本土派社会精英对高铁项目的发展前景缺乏信心，巴育政府因而难以决断，并以造价和贷款利率为由“纠缠不清”。对中方来说，当前的首要任务不是在造价和贷款利率方面做出让步，而是要在高铁项目的发展前景方面，积极开展联合研究，协助泰国政产学界突破僵化思维，更好地理解和把握高铁项目的辐射效应及其在改变泰国产业格局方面的重要价值。同时，应针对泰国民众开展高铁知识普及活动，使泰国普通民众更准确地了解高铁项目的必要性与重要性，尽可能减少巴育政府的决策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