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呛过水，但毕竟登陆了

01

我们是大专生，公司留不下的……

药检室新来了两个女实习生。

一个仗义豪爽，手脚麻利,一个聪明坚韧，内心细腻。很快大家熟悉了了，工作之余常常和其中一个谈文学，和另一个谈她家乡的牧场。

有一次我说你俩申请留公司吗。他们说：我们是大专生，留不下的。

说这话的时候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实事求是的说，他们的工作比研究生都做的好。

我们的单位是北方一个原军药厂改制的公司。确有规定，只招聘本科以上学历的了。但说真的也是为了门面好看。公司每年提前就去学校宣（guang）讲（gao）至少两次，第一波主要就是招实习生。

因为新人老实，招来之后同组的老油条就动不动就指使让他俩去干，说白了就是既没地位又没清闲。他俩就是这样的情况。

公司不提供宿舍，她们必须回学校住。但舍不得坐地铁，每天就挤公交，就为了省一两块钱。早上6点起床，回到学校就晚上9点多了。问过才知道，只开800块一月的实习工资。但是工作一点不少，每天忙个不停。若我们加班，他们也要加班，若请假还要扣工资。

公司的领导在开会时不时提醒：你们是来学习的，学会都是自己的，公司还要花人力物力供你们，要学会感恩。

那天不巧的是，其中一个姑娘在公交车上感冒了，但还是坚持来上班了。问她，她说需要表现好点，期望给开一个好看点的实习证明。她说如果在家，姐姐一定会照顾她的，现在没人关心……说着眼睛红了。

那时正是北方的冬天，天空铁青着脸。印象中她俩就这样搀扶着从晨雾里走来，再回去。

几个月后，他们毕业离开了这个公司。对公司来说就是湖面上一丝水痕，很快就没人提起。转眼已经四年多，最近得知其中一个转行做了理财产品经理人，看状态业绩做的很好。而另一个也嫁到了自己老家，结婚生子。

看到他们朋友圈的照片，感觉那两个单薄的身影，总算有了些暖意。

02

我们不招人，我们只是来看看……

那一学期我本科毕业，早早打印了简历想把自己推销出去。

双选会的现场坐了满满的招聘单位。因为是农业院校，所以很多是‘XXX生物科技’、‘XXX养殖有限公司’，唯独名字都是没听说过的。这也不妨碍大家热热闹闹赶场子一样地折腾一天。

晚上聚在一起吐槽。

甲说哪家公司只给800一个月，你知道是干啥的不？养猪的。说他们由董事长、总经理、财务等，要我做的是技术工程师，聊到最后发现整个公司只有夫妻俩人。

乙说你知道我那家是干啥的不，带我们培训了半天是推销女性用品的……

后来大家知道那些企业只是学校花钱请人家来的，学校需要衬托就业容易才能扩充生源，企业希望借机会做宣传，各求所需。而给出最高工资的也没超过2千，但是我们还是虔诚地等待着消息，最终得到回复的还是聊聊无几。

其中一个电话里说：我们不招人，我们只是去看看。

就这样一直到了毕业前夕，各分前程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没着落。有几个彻底丢掉专业去做别的事，比如做家教补习班，有的考研，有的干脆净身回家。

这不是笑话，也不伤感，只是就这么亲身经历了那次毕业。如今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但还是历历在目。

最近一次同学聚会在济南，大家都成家了，有的生了二胎。不管是在科研机构的，在事业单位的，做个体户的还是打工的，大家撸着串，回头想想，青葱郁结在每个人心头的情绪就那么随着啤酒的泡沫淡掉了。

03

有时候等一等，或许视野就开阔了……

本科毕业后我去了辽宁一家企业。在城郊结合部的地段上班，没有朋友，工资月光。然后我我决定考研。

后来考上了，就去读了研究生，这种期间身边发生了两件学生死亡的事情。

一个是同年级的药理部女研究生在宿舍上吊，原因是论文完成的不顺利，毕业压力大。另一个是一个16岁大一新生从图书馆顶跳楼，原因是觉得生活无挑战。前者是活的累了，那么后者应该是感到无趣了吧。

相对我们的故事：为了顺利获得一张实习证明而忍辱负重，为了找一份工作而降低身份，或者因为工作不喜欢才决定考研的人来说，这两个选择了更极端的终止生命的方式表达诉求。然而生命不是王者荣耀，挂机后还能重来。

今天想起这些，觉得比起现今网红时代的大学生，我们确实平凡的很。比起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我们确实很愚昧，甚至在未来的人生路上继续慢节拍。但这就是中庸的大多数。像是丢在这个世界的野草，任其发展。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有过幻想，觉得自己就是最不一般的那个。但是长大的过程中如果你恰好也是这中庸的大多数，那么要么觉醒，早点利用大学的闲余时间去跟这个世界沟通，要么就不要抱怨，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经过窄窄浅浅的地方，最后还是会流下去。

回想起来，不敢说该不该苟且，只是有时候等一等，大多数是豁然开阔。

是的，我们都呛过水，但毕竟登陆了，穿过了那个苛刻的阶段，忍住了心高气盛的毛病，才能看到另一片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