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医生健康扶贫 | 守护基层健康的第一道保障
去年底新建的巫溪博物馆第一馆墙上写着《山海经》上对此地的描述,巫溪是大荒之中灵山,以“十巫”著称,因地形被称为“巴夔户牖、秦楚咽喉”
巫溪卫计委党委书记、主任谭玉军指着远处大块头的山说,到尖山镇要爬到山顶,再翻到山脚。
这是杨伟强一行到巫溪的第二天。
从县城去尖山镇的山路偶遇农户,蓝天白云,一山一路一屋
以下是文字实录,真实远比文字更丰富、更多义。
看见:
一个“认穷不认输”的国家级贫困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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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天,飞机抵万州之后,过云阳,经奉节,穿梭大小40余个隧道,最长的七八公里黑洞洞的上古隧道一出,就是巫溪了。巫溪县由“雾都”重庆市直属管辖,直线距离420多公里,车程6小时,好多重庆人也没有来过,虽是重庆的区县,巫溪人提起重庆,会望向重庆的方向说“那是重庆”,似乎本地和重庆除了行政区划在一起,能够和这个直辖市联系在一起的地方很单薄。
四年前沪蓉线的支线奉溪高速没有连通重庆和巫溪的时候,从巫溪到重庆需要整整一天。这里和毗邻的西安、武汉都相距近500公里。副县长罗兴莉直言“偏远”。
去尖山镇的一路上,群山泰然,车窝在山的阴影里走,盘山公路目测就是一个车身宽,车窗往外一探头,分分钟掉入山间河流既视感,忽隐忽现的河流由于矿物和折射的原因深翠如翡。
还有另一条路回程吧?
就这一条。
每公里往山体扣进去一点,用来错车。
山都耸到云里。往晴空白云里望了望,竟能依稀看到人家。
车子呼哨着七拐八弯了近百下,终于见到一农户,停下暂歇。
老乡像待熟客,很自然地从屋里取了刚摘的黄瓜,甜。
因为地处长江中游,接出的山泉清可直饮。
说话间又做了斑鸠豆腐。都是深山自产自生的食材。
远山自动过滤外界,村民的人情首要是信任。
老乡留了又留,别过,车一头再次扎进密林。路两旁但凡有土地就能见到一人高的玉米秆在风中哈腰。
从巫溪县主城区到尖山镇,百余公里路开了3小时。
喝了山泉、吃了黄瓜,纷纷都想代言:巫溪山泉(黄瓜)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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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4030平方公里的县,是重庆第三大面积区县,有32个乡镇和街道、289个行政村,户籍人口54万、常驻人口40万,其中农业人口36万。当地基础薄弱、“零产业”、农业为主,而89%山、1%水、10%农田“九山微水一分田”的天然生态又让农业仅能满足本地需求。巫溪去年一年财政收入8.7亿元,农村常住居民可支配收入8546元,不到全国水平的2/3,近期有调研显示全国50城白领平均月薪高达8730元。地理条件限制、先天不足,巫溪成了国家级贫困县,2.25万贫困人口、5.5%贫困率,距离3%的脱贫线还有一段路要走。“穷”是它的第二个标签。
“我们认穷不认输,落后不落伍”,这是副县长罗兴莉对巫溪的精炼概括,在贫困户门口也能见到这样的标语。
杨伟强在看贫困户门口的信息,“认穷不认输,苦干不苦熬”10字口号很醒目
复星守护村医:
一线村医急需更多保障和提升
根据地理位置、人口分布等,全县划分了308个村卫生室,现有388名村医,但差不多每十位村医中60岁以上就有六位、40岁以下不到两位,取得执业医生资格的仅4人,2/3都没有学历,身份是纯粹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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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山镇川山村山坪卫生室村医刘前明拉开推拉门,一楼连着三间房都是他的物业:一间诊所,两间小卖部。诊所外间是药房,往里纵深还有一间输液室。在村医的诊所里算中上规模。
“地我们已经没有再种了”。
这和红池坝镇金家村73岁做了42年村医的张世成不同,他家里还养着猪,2/3时间在田里种地,病人来电就赶回卫生室。年纪大的村医大多还半农半医,年纪轻一些的村医因为大多接受了培训、基本更专职。
卫计委党委书记、主任谭玉军说,我们鼓励村医在自己家开诊所。一来省钱,二来能保证他们更长时间在卫生室,及时就诊,村医也高兴。
红池坝镇茶园村的村医王也毕情况相似。自家的底楼就是诊所,药房、诊断室、观察室、治疗室一应俱全。药房还分出中西医药房,西药有旋转送药转台,装中药材的柜子占了大半面墙。
刘前明45岁,做村医20多年了,是全县4个执业医师之一。他在医学方面有天赋、有浓厚兴趣也善于钻研,渐渐成为远近小有名气的“名医”,连隔壁朝阳镇的也会过来就诊。他负责的公共卫生项目覆盖村里1900余人,再加上日常就诊量,刘前明的卫生室一年有将近2万的门诊人次,相当于一个中等的乡镇卫生院。
因为医术好,王也毕、刘前明这样的村医会接待相对多的村民,诊所规模也渐渐扩大。政府的一些措施页提升了村医随访频率。
当地自然村落依傍农田而成,在深山中分布得极为分散。譬如尖山镇海拔460-1800米,高差很大,政府做了深度扶贫,让高山居民搬迁到低海拔地区,并建设了集中居住点,这样,村民在交通、用水用电等基本生活支出上的花费就不会太多。集中居住点设置了诊所,村民就医也方便了,诊所的村医经常上村民家随访并指导一些慢病病人。
“我(身体状态)不好,孔医生就来看我”,病榻上贫困户胡清冬的母亲说的“孔医生”是红池坝镇卫生院院长熊大勇的妻子。
如此,一名村医覆盖大量村民,并高频随访,既要负责公共卫生项目(建立当地村民健康档案),还要是一名全科医生,当地村民对村医建立起近乎“绝对的”信任,村医责任大、也被高度依赖,因此实实在在成为一线健康的第一道保障,而经过培训或自主深度学习不断提升医术的村医更为基层健康解决了诸多急病、常见病等问题。
据说,最近《我不是药神》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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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由于财政实力等原因,目前的保障只能优先考虑贫困户,村医自身或家人生病后,常陷入艰难处境,耗去家中大量人力、财力,更无暇顾及给村民看病。
刘前明桌上摆着很多书,其中一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的《穴位埋线疗法》已经翻得书脊有了深深折痕。这套埋线针刀手法他运用20年了,深得当地村民认可。
而另一套神经微创疗法却学了一半就搁置了。
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刘前明上北京,因为二女儿先天脑瘫,北京有位医生在脑瘫方面的新疗法,让此前带女儿去过上海3个月、重庆2个月、万州康复医院待了几年的刘前明又生出一点希望。因为肌张力过高,女儿腰部以上没法支撑,只能坐着,坐着的时候还只能靠康复带固定头部。北京医生的神经微创疗法让刘前明颇感兴趣,竟跟着学了起来,原本需要坚持学习三个月,可第一个月刚过,家中妻子忽然诊断得了宫颈腺鳞癌——一种治疗效果不太好的低发疾病,刘前明又心急火燎带着女儿回了巫溪。新疗法的学习只得中断。而女儿久治不见起色,刘前明已经灰了心。
因为家人生病,刘前明做村医的收入和精力搭进去不少。
杨伟强俯身和9岁的小女孩说话,小女孩忽然咧开嘴灿烂一笑。照顾她的奶奶说,觉得你们对她好,她高兴。
“就是看到她这样,又总觉得有希望”。
刘前明9岁的二女儿,看到来人,一笑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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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这不远的尖山镇大包村大井卫生室村医梅花林的境况看上去更难一些,做村医40多年了,前不久出了车祸,蛛网膜受损,右眼角凹进去一个大窝,老婆也生着慢性病。他的诊所玻璃柜里摆着各类药品,身后放着自己的一大包药。见到来人,拿出新买的手工茶用一次性杯泡了来款待。他把药品一件件从塑料袋拣出来,健谈地讲起这些这些药是治什么病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病。墙上一溜水的花名册,按照0-6岁儿童、高血压、60岁以上老人、重症精神病、糖尿病、结核病、孕产妇等一一分类,这是乡村的公共卫生项目,是村医的主要职责之一。而他自己就是高血压、糖尿病双重疾病的60岁以上老人。
巫溪县尖山中心卫生院院长周雄说,当地大多数村医的年收入是5000元的公共卫生服务项目补助,加上看病的业务收入,平均1.2万元,少的只有五六千。
听完他们的境遇,杨伟强握住村医的手、送上慰问金,“你们依然很乐观、坚强”,梅花林的泪水一下涌出来。“我自己生的病……”,后半句似乎要说“还要你们这么惦记,太过意不去”一类的话,但已经哽咽说不出。前面对贫病侃侃而谈的他,好像为生活的不易找到了安全的倾诉口。
村医梅花林泪涌而出,复星希望实实在在为他们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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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前明等村医负责的村民范围内,吴才亮的有轻微智力问题的小孙子从小失去父亲,母亲走了再也没回来,孩子由他一个人带着。房子除了四面墙,什么都没有,一楼甚至没有门,孩子直接坐在地上。杨伟强和爷爷跟孩子聊,聊着聊着,原本警觉的孩子放松了警惕,往来人身边靠了靠。
谭玉军说,“政府要守护一方百姓”,对于贫困户,政府也采取了很多措施,比如大病保险,原本需要自付8万,这对一个每年可支配收入只有几千的贫困户来说是毁灭性的,但现在政府提供基本医保、大病救助、民政救助和卫生部门健康扶贫医疗保险组合保障,贫困户实际要支付的就不会超过总额的10%。
正在拜访,有村民抱着孩子来看肚子疼,刘前明初步诊断后,蹲下贴了肚脐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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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做了很多,但是村卫生室的设备老化、急需网络化;村民健康数据残缺,听诊器、体温计(注:据悉,2020年WHO将取消水银体温计)、血压计、三件法宝随行村医多年;村医老龄化、后继无人;急救药短缺,医疗技术落后(万一碰上孕产妇大出血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救治)这些都是摆在眼前还没能解决的问题,财政压力大,一时也不能解决。
而一线健康中坚力量的村医更是急需得到更多保障、更多提升,“村医守护大家,谁来守护村医?”这一命题作为最突出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杨伟强表示复星基金会将为村医提供保险、配合培训、资助一个县奖助金、建设线上大病救助平台、评选最美村医、辅助县卫生室升级,为当地提供这“六大计划”、四个“一”及根据当地情况因地制宜的“一县一策”帮扶方案。
“你们来得太及时,基层健康是我们脱贫攻坚的重中之重”,巫溪县委领导班子由衷感谢。
杨伟强说:“村医守护大家,我们来守护村医”
4月4日出征仪式之后,复星“乡村医生健康扶贫行动”让18位一线队员驻点到24个国家级贫困县已经100余天。这个在国家卫健委指导下、复星基金会联手《健康报》发起的项目已经初步完成对各区县乡村医生健康数据及资料的初步统计,并已在计划招募第二批驻点队员到更多区县。这样,复星37位全球合伙人将对口35个区县,健康帮扶进一步扩大,未来还将让更多企业、志愿者参与到这一平台中来。
未来:
全村的希望在教育,彻底脱贫靠产业
孩子们拿到了书,悄悄互相耳语:嘿,阿凡提
囿于大山,作为支柱产业的农业又因农田稀少无法带来多少收入,发展速度远远低于其他地区,因而贫困。健康保障是基础,要从根本上改变贫困,必须升级产业和教育。
有谁想到,溯及巫溪历史,这里在《山海经》中就曾被提及,巫文化盛极一时(注:巫文化不同于当代的“巫蛊”,在古代“巫”就是自然知识丰富的达人,是和“医”紧密相连,为当地居民造福),这里的宁厂古镇产出的盐,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在古代官盐中占有决定战还是和的重要地位。
时代变迁,巫溪发展滞后了。但慢发展也给了当地慢生活、并极好地保护了当地生态:这里有名的“万亩花海,万人洗脚”,前半句是说红池坝草原,后半句是指巫溪母亲河大宁河。盛夏江风凉,这条重庆境内唯一的一级河流急急流过,一水儿的人赤了脚河边乘凉,一抬头,黑压压一片山障在眼前。
当地土壤光照适合土豆生长,来了巫溪,主人会先上“三大坨”:苞谷(玉米)、红薯、洋芋(土豆)。土豆每年在这开大会(全国盛大的土豆大会每年一次在巫溪召开),并被研制出500多种做法。“没有土豆就没有文艺复兴”,土豆在当地的意义也非同一般。
巫溪历史悠久,不消说世界未解之谜之一的悬棺、古时的大宁盐场、有吊脚楼的古城区,一个喜欢江小白(重庆生产的酒)、热爱骑行的卫计系统工作者说这里还有很多秘境,而这里人都是喜欢“潇洒慢生活”的。大概这也可以看做“认穷不认输”心态的另一表达。
巫溪一边积极挖掘自己的产业优势,譬如旅游业,期待能有一波“弯道超车”,一边也精准表达了对实现目标的期许:孩子是未来的希望。
看着一户家中满墙的优秀奖状,谭玉军感慨:真正的脱贫就靠下一代。
杨伟强招呼来孩子,把复星团委书记赵思宇和智慧制造(消费)产业集团辗转一千多公里带来、寄来的书挑选了一套给他们。略带羞涩的孩子捧着书欣喜地念出了标题,或者快步跑上二楼藏好了,走前还不忘抱着书咧嘴笑开了比出“耶”。
复星团委6月发布了助力基层教育、联动复星各核心企业的“百千万书童振兴工程”,迄今为止,9家企业共计捐书近10000本。书从一线城市汇聚到各个贫困县、山乡,如同健康资源的传递一样,直达一线最需要的地方。
巫溪行,拉开“乡村医生健康扶贫行动”旗帜,立此存志
结语
驱车离开,村屋墙面上“视频流量好,主妇变主播”的标语在视野中渐渐看不见,似乎山乡也不自觉被拉入互联网化的扁平世界,如今,复星的参与让当地的旧与新、过去与现在加速更迭,而为了自己和他人更美好生活的帮扶,也成为一个企业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