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医人文 | 《当呼吸化为空气》读书有约获奖征文——《此生应有意》

　　《当呼吸化为空气》，一本作为医师节礼物的赠书。我记不清用了几个夜晚来读完它，从开始潦草的随手翻阅，到后来又回头细致的品读。这不是一本心灵鸡汤类的书籍，朴实无华的文字记载了作者自己短暂而辉煌（至少我认为是辉煌的）的一生，没有呐喊、没有煽情、没有激愤，却更能让人感受到心灵的震颤，以及从中汲取到力量。

　　每个人在社会中的角色并不是单一的，我们是爱人，是子女，同时也是父母。甚至如保罗一样，是医生，也是患者。当我们从一个角色跳跃到另一个角色的时候，才能真切体会到其艰辛，其不易，甚至是其无法言说的惶恐与无助。

　　还记得那是三年前的秋天，老家的岳母打来电话，说最近脸肿的厉害。作为一名医生，我意识到可能有点问题，于是驱车将岳母接来医院检查 。当时我们考虑可能是肾的问题，在一堆检查过后的等待中，我和妻子不断祈祷千万别是严重的肾病，现在想来，当时我们的意识中只觉得可能需要开点药，注意一下生活习惯就好，然后我们在胸片上发现了一个阴影，作为一名医生的便利，我和胸外科的专家细致的讨论过那片阴影，结果让人沮丧。但如大多数遇到这种情况的人一样，我内心还怀着一丝期望。于是，我走出诊室，对岳母和妻子说，胸片照的不是很清楚，隔天我们再来做次增强CT。

　　再次做检查的时候，我的妻子和她的姐姐都陪伴而来。因为我觉得有必要告知她们可能出现的恶劣情况。在漫长的等待后，和我熟识的影像医师很直白的告诉我，这是一个肺部的肿瘤。尽管有所准备，但我的心还是一路沉下去，如磐石坠落在无底的悬崖。

　　CT室不远的候诊椅上，我的妻子和她的姐姐、母亲正在安静的等候。就在拐角处的后面，我踌躇着，不知怎样迈出走近她们的那一步。我至今记得妻子和她姐姐的样子，她们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许久后，她们抬头，问我：“确定吗？”可能是担心去卫生间的岳母会随时返回，我看见泪水盈满了她们的眼眶，却倔强的没有落下。“也不一定，后期还要做病理，再看看。”

　　其后的日子里，我们便如所有病人一样，开始寻医问药，靶向药物、化疗、粒子介入，甚至草药、偏方。我们还是不想放弃任何希望。而我也在这其中，开始深切感受到病患及家属的不易，这些都对我有着更加深远的影响。而我们比保罗更幸运的是，岳母至今还平和安乐的生活在我们身边，我们都慢慢接受并适应了如今的现状。如果死亡的沉重感不会减轻一分一毫，那么至少，能不能变得更习以为常一些？其实所有苦难来临时，都铭心刻骨如石碑上的刻字，然而时光终会慢慢将它风化，直至模糊不见。

　　保罗是不幸的，但他的生命是无憾的。对于我们这些同行来说，他的前半生已经极为成功，然而我认为真正绽放光彩的，却是他患病后那仅仅不到两年的时光，正如他的妻子所说：我有时候真正怀念的，不是那个健康、有力量的保罗，反而是患病后，如同斗士，如同信徒般，勇敢，虔诚度过每一天的保罗。

　　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总能在身上找到记号，比如渐渐隆起的啤酒肚。很多时候，我对自己有所懈怠，在大多数休息日里，我都会用手机来打发时间，然后将一天过完。对我来说，时间就像远来造访的生疏友人，敷衍的接待，似乎只为了将他送走。然而书中的一些内容常常让我沉思，并且重新来审视自己，对比来看，我似乎更像一个荒奢无度的国王，大把挥霍着时光和生命。

　　其实我们都该有个更积极的人生，无论生活抑或工作。至少，当死神前来敲门的时候，我们不至于手足无措。就像保罗所说：“你永远无法到达完美的境地，但通过不懈的努力奋斗和追求，你能看见那无限接近完美的渐进曲线。”——仅此，与诸君共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