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邦艺苑】随笔 | 又闻槐花香
槐花，它不像油菜花争相开放，鲜香浓艳；也不像桃花粉嫩娇羞，楚楚动人；更不像柳絮满天扬扬洒洒，聒噪扰人。
它独具一种清新素雅的气质。
我喜欢槐花，源自童年的记忆。
小时候，离家不远的马路旁就有一排老槐树。槐花开了，花瓣淡绿泛白掩映在绿叶丛中含蓄素雅；微风一过，空气中飘着幽幽清香沁入心脾，一簇簇的槐花恰似身着纱裙的女子凌风娉婷，朱唇微启，双眸眼波流转，逗得蜂儿饶有兴致嗡嗡地奏响了盛夏的旋律；槐花呀槐花，圣洁素雅独自倾吐馨香。
槐树上掉下的青虫舒舒服服躺在槐花铺成的软被上，被我们用小棍一挑成了活的玩物，高高举起，得意地在伙伴眼前炫耀。我也曾学着男孩子将鞋一脱丢在树下，光着脚丫一股脑儿爬到树上，用竹竿和铁丝弯成的长长钩子钩一枝，先撸一把槐花入口尝尝鲜，丝丝清甜溢流唇齿间。等过足了瘾也不善罢，再摘下一串串槐花装满帆布书包，回家交与母亲做成饺子馅料，傍晚时分一家人乐融融地围桌吃着香喷喷的槐花饺子，那份满足在记忆里比炊烟悠长弥远。
年复一年，槐树下玩耍的孩子们渐渐长大了，马路旁的槐树一轮一轮长得更粗壮，槐根龙蟠虬结着伸向大地更深处，茂密枝叶撑开硕大华盖庇护着树下生灵。槐树下的世界更热闹了，熙熙攘攘人群里和着小贩沿街叫卖声，来来往往的车辆填满了已不太宽敞的马路。街市热闹非凡，好似一幅活灵活现的清明上河图。只闻：人声、车声、叫卖声、声声入耳；只见：街市、闹市、喧嚣市、市市沸腾。唯有槐树依然平静地守着岁月，饱尝城市的冷暖与沧桑。它端庄素雅，善解人意，默允着商贩们充分利用它的躯干；它像个系着围裙的主妇，身上挂满了叮叮当当的玩意，风吹来，油烟笼着布条彩带襟飘带舞地飞扬；它像个老妪，慈爱地看着她的儿女为生计奔忙，任他们将它置之度外，似乎漠视她的存在，甚至安享她的浓绿荫凉。
过往间，青葱饼的香味已悄然掩盖了回忆里的槐花香。槐树被烟尘粉沫薰染，再难寻那孩童时代的记忆。看着天幕下华光溢彩的繁华城市，往事烟云浮华，心头泛起淡淡失落，何时才能再寻得那清新素雅的一抹香？
当打造生态文明城市的画卷徐徐展开，商贩们被规划移至别处，这些年老槐树上缠绕的铁丝、挂着的灯泡、花花绿绿蓬布被一一拆除，野广告包裹的树干重新露出了本来面目，槐树下安放了一圈木椅，卸掉包袱的槐树恢复了奕奕昂然……尽情沐浴在阳光里。抬眼望去，阳光透过层层叶隙熠熠闪亮，透着几分喜悦。每天过路途经的街面变得整洁清静，周围处处是公园，生活的城市重新被绿树环绕。广场、公园、绿荫草坪上，三五成群的中老年人踏着欢乐的节拍，迈开轻盈的舞步，舒展窈娆身姿，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幸福笑靥，孩子们脚踏滑板穿梭、奔跑嬉戏……恬静之境，宣告着这些年缺失的绿色和宁静终于回归。
晚风吹过发梢，槐香幽幽入鼻，久违的馨香在心头浸润，重新唤起记忆里那丝丝清恬。槐花雨又缓缓地悠然飘下，莞尔一笑间，悄悄伸出手任凭“雨”落手心，心头雀跃不已，一如儿时模样。
“拂槛槐花十里开，清润香甜入诗来，槐安国里南柯梦，槐花忆我我忆槐”。槐花香飞的夜里，连空气都那般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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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贵医大附属白云医院 陈德凤
编辑：刘素娥、贺丹（实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