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朗征文｜ 视觉之外的阅读（组诗）

第二届沁朗杯全国青年文学有奖征文

初选优秀作品选登

阅读

置身于混沌的夜色之中

视觉不再可靠。何况

我的文本，是几亩稻田和蛙声

风，从远处开始婆娑，为我

一页页地翻动书卷

秧苗的清香，写满了对生命的喜悦

入伏后，暑气逐渐接管人间

蛙鸣时断时续，用干涩、沙哑的声线

诉说田间难以隐忍的干渴

指尖上的新旧老茧，给继续阅读

造成了障碍。随手抓一把风

由它在掌心写下湿润的读后感

考种

收获后，我对每粒稻谷

都心怀怜惜。它们刚答完物候考卷

又得接受我们的刁钻测验

游标卡尺和米尺，作为监考

把态度和精度设定为考场记录

一颗谷粒的生命也有深度

厚度，和宽度。为了这一关

它们曾在田间接受过种种抗逆训练

我相信种质的潜力，正如

相信自己能应对生活的每次突查

很多时候，我的考虑显得多余

——稻亦有道，而考种

是个体生命脱颖而出的必修之课

想到这些时，我不禁暗喜

毕竟我也曾是二十多年前的那次考核

过程中，唯一被选中的良种

测产

在曾家村，这个词语

让我对数字有了新的的认识

统计、分析后，它们不再冰冷

甚至还能开口说话。前提

是赋它们以加减乘除的神圣权力

放任不得。这片田里长出的

不仅是稻谷，还有我的毕业论文

这就要求我在取样之前

务必调解好谨慎和随机间

由来已久的相互成见或过节

如此，一平方米的稻子

就能成为一块稻作小区的发言人

它们给出的产量，比我的目测

更具权威性和公信力

炒茶录

只有露珠，这些

同取自茶山的泪珠

才能成为嫩芽的沐浴之水

晶莹中，藏着世间最本真的情愫

大锅底下，干枯的茶树

贡献着余生的温热

用双手代替铲子翻炒

借助茶多酚，老茧重返青春

那时我还年幼，静立灶边

等着炒完后的茶叶煎蛋

眼前的这道工艺，除了过于漫长

再难让我产生别的感想。其实

茶叶从舒展到蜷缩的过程

隐喻了祖辈们在山村过活的前半生

子孙满堂的愿景，像一壶开水

让他们在滚烫中绽开另一半生命

茶耳赋

它把途经自己的养分

截了下来。白嫩、晶亮，胖乎乎

成为它生命中耀眼的标签

像长在山中的糖果，而虔诚

是它唯一认可的货币

一株茶树在林子里禅修、悟道

日子久了，就会长成一条辩证法

比如，要足够幸运，才能

遇上一片茶耳。同行的伙伴

不止一次用自己的惊喜和狂欢

证明过这条丛林定律

也要足够倒霉才能获得一片茶耳

的青睐，无数次沮丧过后

我偶然间得到相反的生活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