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药店边上的老人

            小城益丰药店门口旁边一直摆着一条连体凳子，三个座位，塑料的，淡蓝色，偏安药店门边，十分低调低微。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地方，却也可以成为一个热闹的沙龙，成为一处小小的风景。

            我差不多每天都要从这家药店门口走过，傍晚时这里一般都坐满了人，有时旁边还随意站几个，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满目沧桑，头发斑白。有的是老夫妻，有的是老朋友，有的是老街坊，也有的并不相识，彼此陌生。他们就是在这里歇歇脚，喘口气，拉拉家常，叙叙旧。

      他们在这里讨论健康，讨论药品，讨论柴米油盐，讨论儿女，讨论养老金，讨论左邻右舍的趣闻逸事，这就是他们的一些基本话题。我知道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只是不了解他们的故事。人过一辈子，谁会没有一点故事呢，哪怕是很平淡很平淡的，总是他们精彩的记忆。现在他们已经进入暮年，那些旧日时光已经沉淀到他们的心底，或许永远也不会被人提起。活好当下的每一天，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天，家人去药店买点家庭常备药，我在药店外面等候，见那座位上没有人，我就坐到了边上的一个位子上。不久来了一对老夫妻，看起来已经是古稀之年了，还是能看到年轻时帅哥靓女的影子。两位老人搀扶着，坐在了凳子上。那种相互怜惜的温情，只让路人羡慕。两位老人是晚饭后出来散步闲逛的，也许是走累了，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或许在年轻时，他们也许有过美好的爱情故事，也许抚养了一群儿女，也许经历过生活的种种艰辛，他们是金婚老人，还是晚年相识相知的伴侣，不得而知。岁月蹉跎，如今他们垂垂老矣，相互为伴，安度晚年。我十分好奇，想听听他们的谈话，可是他们坐在那里几分钟了也没有说一句话。他们这一辈子该不会就这样沉默寡言着过来的吧？

      有一位老人，我来小城参加工作时，他还是小城的高层领导，是个转业干部，虎背熊腰，走路一阵风，说话如洪钟，开大会作报告不用讲稿也能口若悬河讲上半天，做事原则性强，一是一二是二，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也算是呼风唤雨怎生了得的人物。如今老了，一头白发，眼花背驼，天天一个人孤寂地散步至此，很少有人和他打招呼。到这凳子这里，他都要停下来，坐一坐，歇一歇，总是感叹自己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健康这个东西可不管你官职大小，钱多钱少，正直与否，一视同仁，毫不含糊。

      如今满街遍布大大小小的药店，而且生意都堪称红火。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极为正常。看病吃药是不可躲过的生活。那些买药的人们进进出出，匆匆忙忙，给药店带来繁荣，相比之下那药店门边的凳子显得有些冷落。即使坐满了老人们，即使他们在那里谈天说地，也还是那么清净寂寥，终究已经是夕阳西下，逃不离的渐行渐远，岁月就是如此冰冷残酷，人们心中不由生起种种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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